马拉泰斯塔图书馆 (意大利切塞纳)

小小碗馄饨

沈弘 编译

自从一位马拉泰斯塔家族的成员于1239年成为里米尼的主要行政长官之后,马拉泰斯塔家族先后统治了意大利北部亚平宁山脉与亚得里亚海连接之处鲁比孔河两岸的部分领土长达250年之久.1429年,这笔遗产在潘多尔夫?马拉泰斯塔的两个儿子之间瓜分.大儿子西格蒙多?潘多尔夫成了里米尼的封建领主,尽管这位精神不太正常的独裁者一生都在战争中度过,但他还是留下了一个崇高的纪念碑:即阿尔贝蒂在里米尼设计的教堂,又称马拉泰斯塔教堂.沿着教堂的南墙,他设置了一排石棺,来安放特地从伯罗奔尼撒取来的希腊新柏拉图主义哲学家杰米斯图斯?普莱桑,以及其它学者的遗骨.小儿子马拉泰斯塔?诺维洛成了切塞纳的封建领主,并且创建了唯一至今仍保存其建筑,家具和书籍原貌的文艺复兴早期图书馆.

从14世纪起,切塞纳的圣方济各修道院就设立了一个类似于微型大学的书院.1445年,当许多北欧和意大利宗教团体都纷纷觉得需要有一个房间来放置图书时,切塞纳的僧侣们也决定建立一个图书馆,并于同年得到了教皇的特许谕令,动用一笔原准备用于其它目的的慈善基金来作为盖楼的费用.尽管创建图书馆的动议是来自修道院,但马拉泰斯塔?诺维洛似乎很早就参与了此事.是他挑选了曾经为马拉泰斯塔家族在法诺和里米尼工作过的建筑师,马泰奥?努蒂,而且在1450年的第二份教皇特许谕令中记载了马拉泰斯塔答应馈赠图书馆价值五百弗罗林金币图书的保证.新楼可能是在1447年破土动工的,并于1452年最后建成.然后又花了两年的时间来进行室内装饰,并且提供了雕刻极为精细的的木制大门.

修道院新建的侧翼是个二层楼,底层是餐厅,二楼是宿舍和图书馆.后者是模仿米开罗佐对于佛罗伦萨建于1440年的圣马可图书馆的设计:长方形的大厅,用两排支柱撑起拱形的屋顶.大厅的两边各摆上了二十九张书桌和椅子,每个支柱之间的空隙正好摆下三张书桌,光线是从大厅两端的圆花窗,以及两侧墙上拱形窗户射进来的,正好从右面的角度照到读者的位置.在大门的上端的三角饰中画有马拉泰斯塔家族喜爱的大象形象,并附以格言:"Elepha Indicus culices non timet"(印度大象不怕蚊子叮咬).马拉泰斯塔家族的徽章,纹章出现在许多卷首大写字母的装饰图案之中,以及被雕刻和描绘在每张书桌的侧端.大门正面的墙上刻有字碑:"MAL. NOV. PAN. F. HOC DEDIT OPUS"(马拉泰斯塔?诺维洛,潘多尔夫之子,建成此图书馆).这个纪念性的标记也以略微不同的形式在地板的镶嵌图案中重复出现.图书馆藏书都放置在书桌的斜桌面上,或是桌面下的一格书架上,并用链条将书和书桌连接在一起.链条的一端系住手抄本封皮下面的一个钩环,另一端则用铁环套在书架外缘的的一根铁棍上,可以自由滑动.

修道院原来就已经拥有50部书,除了由切塞纳的弗雷多洛?范蒂尼遗赠的一部漂亮的十三世纪四卷本《圣经》和一组有精美彩绘插图装饰的法律书籍(它们全都是在波伦亚制作的)以外,还有几部来自法国北部的圣经评注和一些可能是由意大利学生或教授在巴黎购买的哲学著作.这些核心的图书收藏都被加以重新装订,缺页也作了补充,面貌焕然一新.

假如马拉泰斯塔?诺维洛住在佛罗伦萨,并象梅迪契那样富有,那他就可以通过向比斯蒂奇的韦斯帕西亚诺等雇有众多誊抄员的书商那儿购书来补充自己的图书收藏.可是在象切塞纳那样的小地方,显然建立自己的誊抄作坊比较容易.诺维洛可能于1447-48年间开始雇用了第一位誊抄员,帕格拉的雅各布,后者以前在里米尼为西格蒙多?潘多尔夫?马拉泰斯塔服务.到1465年时,他已经雇用了六位誊抄员,并且据估计在此期间至少有20位誊抄员在他的誊抄作坊工作过.手抄本开头和结尾的笔迹不同就说明了誊抄员的突然变换:一个名叫麦卡里欧的威尼斯人只抄写了一部手抄本.而另一方面,1456年从费拉拉被聘用的热那亚的安德烈亚?卡特林内勒,九年以后仍在为其主人服务,他在一部西塞罗手抄本中写下了日期,"1465年11月20日,在这一天马拉泰斯塔公国的伟大领主马拉泰斯塔?诺维洛用生命换取了死亡."有四部手抄本是出自同一位僧侣之手,这位菲格林的弗朗西斯科就是新图书馆的首任馆长.誊抄员中至少有三位是外国人,其中最多产的是一位来自埃平纳尔,并在切塞纳定居,娶了一名当地人为妻的斯皮纳罗的约翰尼斯.另外两位可能是游学的学生:乌德勒支的托马斯?布劳瓦特花了七个月的时间来抄写利拉的尼古拉斯所著的福音书评注,还有一位幽默的德国人,马赛厄斯?库勒,在一部亚里士多德评注的手抄本后署名时写道,"该书是用手而非脚抄写的",而"所有抄书的收入都已经花在酒店的好酒和女友身上了.Venite exultemus(让我们一醉方休!)".

这些誊抄员在图书馆里工作,但也可能会在夏季或秋季随着宫廷去附近的贝尔蒂诺罗城堡.他们用优美的罗马字体抄写文本,这是人文主义者从在帕西菲克斯统治下的维罗纳和查理曼帝国其它地方盛行的查理曼小写字体发展而成的一种新字体.誊写完毕的手抄本要在宫中由一位文书根据底本进行校对,有时底本也是有缺陷的,这样手抄本中就会出现一段空白,并注上"hic deficit"(此处空缺).下一步就是用彩绘插图进行装饰.有一些书――如奥古斯丁关于圣约翰福音书的布道文,西塞罗和米兰人文主义者弗朗切斯科?菲勒尔福的普鲁塔克译文馈赠本――被送往费拉拉由职业袖珍画家塔德欧?克里韦利进行装饰,但大多数手抄本都是由一位可能也是在费拉拉受训的切塞纳宫廷艺术家装饰的,每部书上都画上领主的徽章或纹章,以及姓名缩写,并饰以交织花边和模仿当时最时髦的罗马式样板的缩写符号.最后,手抄本被送到宫廷的图书装订作坊,用棕色的山羊皮,稍加压印,并装上金属的饰纽,书扣和链条.装订作坊跟誊写作坊肯定相距不远,因为装订所用的末尾用纸都是在用誊抄作坊废弃的书页.

对于书籍的选择是根据托马索?帕伦图切利(后成为教皇尼古拉五世)于1439-40年间为科西莫?德?梅迪契专门拟就的一个经典书籍名单.马拉泰斯塔?诺维洛本人曾写信给梅迪奇和米兰的弗朗切斯科,请求他们提供转抄的底本.切塞纳修道院誊抄作坊所转抄的主要作品是教父论著(光是奥古斯丁,哲罗姆,安布罗斯和格列高里的著作就达21部手抄本)和古典作家的作品.但也有不少中世纪的作者,他们包括克莱尔沃的伯纳德,托马斯?阿奎那,大阿尔伯图斯,根特的亨利,邓斯?斯科特斯,理查?菲茨拉尔夫,阿尔马大主教和奥卡姆的威廉.有26部手抄本可被归属于马拉泰斯塔特别感兴趣的历史.还有一些小的类别,如宇宙志,科学和批评.底本一般都是要最新的文本,如小普林尼的《特洛伊的颂歌》和对四世纪语法学家多纳图斯的特伦斯的评论,后者是学者兼书商乔万尼?奥里斯帕新近刚在德国发现的.馆藏中没有意大利文的书籍,没有但丁和彼特拉克的作品,而只有薄迦丘的拉丁语作品.

除了在誊抄作坊中制作手抄本之外,还有不少书来自各种不同的地方.有14部古希腊语手抄本,其中包括《奥德赛》和柏拉图的《对话录》和《理想国》,似乎是一次性购置的,也许是从一位意大利人那儿买来的.人们很容易会联想到它们可能经过了奥里斯帕之手,后者是十五世纪最著名的,专门经销古希腊语书籍的书商.还有两部古希腊语手抄本分别是一部由意大利的古希腊语誊抄员抄写的狄摩西尼和另一部1431年从住在康士坦丁堡的热那亚商人处买来的狄摩西尼,买主尼古洛?马蒂诺兹后来成了马拉泰斯塔?诺维洛的顾问.有七部希伯莱语的手抄本也许是来自切塞纳境内小小的犹太人居住区.有一些手抄本是在别的城市誊抄的,因为底本不让外借.只有一部手抄本是继承的,这部论述怎样养马的书是专门为诺维洛的叔叔而写的.瓦尔图里乌斯的《军事论著》是西格蒙多?潘多尔夫赠送的礼物.还有一些赠书来自红衣主教贝萨里翁和弗朗西斯科?法勒尔福.很难说马拉泰斯塔?诺维洛是否买过许多早期的拉丁语手抄本,但他可能拥有一部年代为1400年,有贝索佐的米什林诺所画彩绘插图装饰的波伊提乌,以及一部特别漂亮,在巴黎制作的十四世纪《圣经》.

1465年,当图书馆藏书的总数达到两百多册时,它的发展因马拉泰斯塔?诺维洛于47岁英年早逝而突然停顿.他本来想继续扩大这一图书收藏,并在前一年还写道,"愿我的图书馆藏书与日俱增".他的早逝解释了为什么馆藏中几乎没有诗歌和人文主义文学方面的书.由于他没有继承人,所以切塞纳又恢复成为教皇统辖的公国.誊抄作坊和图书装订作坊立即被解散,但是原领主留下的两百金币年金使得图书馆还能购置少量的书,而且所有的新书上仍然虔诚地画上马拉泰斯塔家族的纹章.1474年,图书馆收到了它最后一笔较大的遗赠,即里米尼人马可的乔万尼图书收藏,后者曾担任教皇西克斯图斯四世和马拉泰斯塔兄弟二人的医生.经过数年的延误,大约80部手抄本终于到达了切塞纳,它们大部分是十四世纪的医学和哲学手抄本.人们仍不能肯定,马可的乔万尼是否拥有过馆藏最老的一部手抄本,即九世纪在维罗纳誊抄作坊转抄,并由拉瑟作注解的一部塞维尔的伊西多著作.这部手抄本无疑是在德拉?斯卡拉家族衰亡以后从维罗纳大教堂图书馆中抽走的.
马拉泰斯塔图书馆一般被认为是最早的公共图书馆之一.但是这一功能没有被写入现存唯一的同时代文献记载,后者只提到了修道院和书院的需求.这个有关文件就是1455年的一个捐赠契约,它提到马拉泰斯塔?诺维洛在圣方济各修道院修建了一个图书馆,在那儿放置了"众多的文科书籍",并且还想增添更多的书"以便使希望在书院学习的方济各会僧侣能够使用这个图书馆".文件进一步规定书院的规模为一名教员和十名方济各会僧侣学生,只有在方济各会的学生太少的情况下才能由住在切塞纳的世俗学生来填补空缺.假如那还不够的话,就录取马拉特斯塔家族统治下的其它地区的学生.1461年,为了更有效地管理图书馆,诺维洛决定让切塞纳公国跟僧侣们共同监管图书馆.为此,公国的参议会专门列出了一个图书清单,并且定期巡视图书馆.

这些规定得到了严格的执行.1496年,巡视员们发现有两本书丢失以后,担任图书馆长的僧侣当即因玩忽职守而被解职.1532年,维罗纳的主教贾恩?马特欧?吉伯蒂请求借用圣约翰?克里索斯托姆的马拉特斯塔手抄本来编辑新版本.公国参议会起初一口回绝,后来在教会的强大压力下又达成协议,让主教出一千金币的高额款项作为手抄本的抵押.由两位参议员在公证人的陪同下,亲自将手抄本送往维罗纳,一年后又去那儿将手抄本接回.

尽管在十七世纪中,公国失去了对图书馆的控制权,但它对图书收藏的监管确实保证了马拉泰斯塔图书馆没有像其它许多意大利修道院图书馆那样被忽略或图书流失.至于在何种程度上图书馆管理的世俗化促进了公众借阅图书的便利仍不清楚,但从十六世纪20年代起,学者们似乎就可以进入图书馆,不仅有来寻找教父论著的红衣主教瑟雷托的特使,而且也有象保卢斯?马努蒂乌斯这样的编辑兼印刷商.图书馆在拿破仑战争时期经历了一场危机,当时修道院被强行关闭,其建筑成了兵营,家具和图书都被搬到了库房.然而在图书馆的整个历史中只丢失过六册书,其中有一册书是被宗教法庭取走的,另外有两册是被法兰西共和国的政府特派员索要走的.

小小碗馄饨

世界最早的三大家族图书馆

第一是意大利贵族马拉特斯塔(？—1465年），1452年在意大利北部的切泽纳（CESENA）设立一所图书馆，名叫马拉特斯塔图书馆

第二是意大利佛罗伦萨共和国的统治者柯西莫•美第奇（1389—1464年）和其孙洛伦佐•美第奇（1449—1492年）建立了举世闻名的美第奇家族图书馆。1808年，美第奇家族图书馆合并到洛伦佐图书馆，现在的名称是“美第奇•洛伦佐图书馆”

第三是范钦（1506~1585年）建立的天一阁藏书楼.